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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舀了勺冰镇木瓜水,忽然想起什么:"那位大姐说她立夏后就睡竹席..."话没说完,蒋师傅的竹杖已敲在她碗沿:"你今早练功偷懒,这寒物碰不得。"转头问老板娘要了碗热米汤,汤里浮着的炒米竟用姜汁炒过。
晚市灯笼亮起时,老板娘抱出腌杨梅的陶瓮。文老捡起颗泛盐霜的梅子:"这瓮底垫了紫苏叶?您老眼毒!"老板娘掀起瓮口纱布,"紫苏解表,能破杨梅的湿毒。"她耳垂上的银丁香晃了晃,飘出淡淡的藿香气。
三人踏着月色往回走,街边大排档飘来油炸知了的香气。文老忽然驻足,看烧烤摊主往韭菜上撒厚厚的孜然:"白日贪凉,夜里又进辛热之物,冷热交战在脾胃..."夜市霓虹照亮他手中把玩的杨梅核,暗红纹路恰似人体脉络图。
三日后再遇大姐是在凉茶摊前,她正扶着木桶干呕,竹篮里滚出几个发霉的杨梅。婉儿冲过去搀人,触到她手背时惊觉烫得像烙铁:"您脸色比那天的黄连汤还黄!"
文老就着油灯细看大姐的掌心,灯花爆响的刹那,他忽然问:"昨夜子时咳醒过?痰中带血丝吧?"大姐猛地抬头,颈侧血管突突直跳:"您怎么知道..."
"冰镇杨梅配油炸知了,寒热夹攻。"蒋师傅突然插话,手里捏着大姐竹篮里的零食袋。文老用茶汤在桌面画了团火焰:"你胃里像烧着湿柴,烟熏火燎却发不出热。"
婉儿翻出随身带的针灸包,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大姐却往后缩:"扎针?我连喝三个月苦药都没..."文老截住话头:"若信得过,用生姜给你刮刮痧。"
当第一块铜钱大小的紫斑浮现在肩颈时,大姐突然打了个带着馊味的嗝。蒋师傅推开窗,夜风卷着栀子花香涌进来,冲淡了满屋酸腐气。
文老从行囊摸出个锡盒,倒出七颗蜜丸:"早中晚各一丸,用温米汤送服。"大姐捏起丸子对着灯看,琥珀色的蜜蜡里裹着暗红药芯:"这比清心堂的药甜..."
"甜里藏着黄连呢。"婉儿眨眼,"外裹枣花蜜,内封炮姜粉。"话音未落,大姐喉间突然发出咕噜声,捂着肚子冲向后院茅房。
第二日破晓,大姐拍响客栈门板,怀里揣着还冒热气的荠菜粥:"昨夜排了黑油似的东西,今早竟想吃热乎的了!"她撩起衣袖,原先暗黄的皮肤透出些血色,像褪了色的蜡染布重泡过茜草汁。
文老在集市现抓了三剂药:
老姜切片晒足七日,嚼服驱深寒
山枣去核填肉桂,蒸透当零嘴
午时采的马齿苋,揉汁拌热粥
蒋师傅帮着捣药时,铜臼里蹦出颗红枸杞,正粘在大姐新换的桃木簪上。簪头刻的"福"字沾了药汁,在晨光里像团跳动的火苗。
三日后大姐送来筐沾露水的紫苏,叶脉里还凝着夜雨:"按您说的停了所有凉茶,背心居然暖烘烘的。"她耳垂上新换了石榴石坠子,随着笑声晃成两粒火种。
文老却盯着她鞋尖的湿泥:"昨夜又偷吃井水湃的香瓜了吧?"大姐红着脸缩脚,檐角麻雀突然炸窝飞起,散落的羽毛正落在晾晒的当归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