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内心无奈一叹,脸上却浮现笑容。
“王爷可有吩咐?”
招手的便是现在诸王中唯一一位大权在握的所在,忠顺王卫翔。
掌内府王大臣,掌侍卫王大臣,内府财权和禁卫兵权一把抓。
早年为皇子时,这位忠顺王更是和忠勇王一样以武勇知名着称,两人同掌兵部,一同率京营轮番到塞外出征。
只是忠勇王是到西边,对付的是好打的西羌,涮出了不小的战功。
而忠顺王则是去了辽东,那边局面复杂,功臣宿将极多,他一个年轻皇子委实难以打开局面。
就算如此,这位镇守辽东多年,又轮流统带京营劲旅,现在在军中有威望的就是两大亲王,忠顺王,忠勇王。
在外人看来,忠勇王功更大一些。
在军中的内行人眼里,忠顺王才是真正的诸王中的知兵第一人。
所以军中威望,忠顺王要压过忠勇王一头。
这也是隆正帝倚重忠顺王的真正原因所在。
隆正帝的诸皇子还小,想出来成为办差皇子,手握重权还得有几年功夫。
现在诸王中,真正有实权的就是眼前这位。
贾家和忠顺王往来的细节,就能看的出来皇家对贾家的真正态度。
以及贾家是如何作死的。
此时此刻,忠顺王对贾芸当然不会疾颜厉色,满腹恶意。
甚至可以说是和颜悦色。
毕竟忠顺王到了这位置,可以说是位在大学士之上。
不光是亲王超品,还手握重权。
不论大学士们,还是田铎这位提督京营的国公,论实权地位都在忠顺王之下。
只是这位王爷眉宇间满是忧虑之色,看向贾芸时,忠顺王忧色难解,沉声道:“贾芸,陛下说内府配合你,本王着实意外。对你来说,这是大机会,但同样也是大考验。若是内府为主,车行为辅,你们就是无功也不会有过,最多小小惩戒,无伤大雅。但以你为主,内府为辅,那么你会得到大功,但也会有大风险,你是少年人,明白这其中关系利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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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芸微笑道:“王爷放心,贾芸虽年少,这其中关碍是能明白的。”
忠顺王长出口气,看似忠厚的脸庞上突显阴狠暴戾之色,只是一闪而过,这位亲王接着道:“国难当头,有人还想着内争,真真该死!待腾出手来,少不得要同他们算总账的。既然贾芸你明白,本王也不多说了,现在问你,几天能抽出全部车马,何时起运,几天能送到三屯营?”
“还有……”忠顺王补充道:“需要内府帮什么?”
贾芸沉吟片刻,说道:“古北口至喜峰口三百余里,今古北口刚失陷,沿途还有军马驻守,此关城广四里三百一十步,三门,有参将一人领两千余兵驻守,加上沿途墩,堡,台,城,虏骑破关而入,其锋锐仿佛力竭之箭,非得整顿十天左右,其兵锋方能复振。现在蓟州,三屯营,遵化,迁安等地的虏骑,应该就是少数前锋游骑,尚不足为患。所以朝廷送粮,只要抢在其主力抵达之前将足以支持一年以上的粮食送到,军心民气复振,虏骑纵主力全至也不足为大患了。”
“对,十天之内,你说的很是,那么有没有把握?”
忠顺王为皇子当差领兵近二十年,不知见过多少豪杰智士,贾芸现在对边境情形和局势的了解和把控令他颇为惊异,但面上却是丝毫不见异常。
毕竟只会卖嘴,没有实际才能的所谓人才太多了。
“从会同馆出齐化门四十里至通州潞河驿,再七十里至三河县,再七十里至蓟州渔阳驿,再六十里至石门驿,再六十里遵化驿,最后五十里至三屯营驿,共计三百五十里路程。最后七十里至喜峰口驿,喜峰口存粮充足,与我们此次送粮无关,总计三百五六十里的路程,贾记车行的重型马车,配六马,如果每所驿站的驿马充足,不大损车身,极限速度是每天一百六十里,三百六十里,我们两天多一两个时辰准能送到。这一次补给,优先三屯营,所以我的意思是,集中贾记所有马车,内府所有能动的马车和人手,争取一次把粮食补给到位!”
贾芸最后的话,极为内行,若隆正帝在此,必定会惊诧非常。
忠顺王也绷不住了,脸上露出诧异神色。
贾芸的见解和果决,令这位见多识广的亲王也为之震惊。
三屯营和喜峰口其实是一体的,两者相隔不过几十里。
只要三屯营不失,喜峰口就不可能被攻克。
反之亦然。
两个重镇,加上辽镇的山海关,算是互为犄角。
因此都不光是驻有重兵,还有大量骑兵。
山海关的辽东铁骑营,是大周最精锐的重甲骑兵。
喜峰口和三屯营的边军骑营也骁勇异常。
蓟镇有三万多骑兵,两万多在三屯营驻扎。
只要三屯营粮足,虏骑就没有办法全力输出打喜峰口,喜峰口不失,山海关的侧翼就没事,东虏想要大举过来,还得从草原绕道千里,得多二十多天的时间。
那么久时间不见东虏主力,辽镇又不傻。
精锐入关,加上京营,蓟镇,宣大,虽然很难和两个强敌的骑兵硬刚正面,但守住肯定不难。
上次京师被围那么狼狈,主要原因就是喜峰口,三屯营,遵化,迁安,蓟州,这一条线全完了。
每次外敌入侵,要是北虏单干,多半从宣大那边打紫荆关进来。
要是两个强敌联手,就是打古北口和喜峰口,没有例外。
古北口这一条线在更北处,是后世密云县的最北边,就是传统农耕线北,过了古北口就是隆化,赤峰,承德,在当时都不是汉地,是牧区和戈壁草原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