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只见站在安娜身后、隐藏在素黑斗篷之中的夏迪娅·薇琪便忍无可忍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给我闭嘴,你这可耻的败类东西!”
夏迪斯冲上前一把拽住了那议员的衣领,目光如剑死死盯着对方:
“你以为波拿巴大人让你们成为议员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们在名字后面加上先生两个字?为了让你们领着津贴坐在议院里高谈阔论?为了让你们在敌军来犯时先于所有民众逃跑?!”
尽管夏迪娅比那议员足足矮了一个头,但那被拽着衣领的议员却是大气都不敢出,恐惧至极地与面前这位掌控着秘密警察署的少女对视着,仿佛灵魂都已经被彻底洞穿。
他之所以敢和安娜小姐反驳两句,也是因为安娜·塞利斯缇雅向来是以温柔可人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但是面对上嫉恶如仇的夏迪娅·薇琪,这议员的喉咙里已经是连一个有意义的音节都蹦不出来了。
“懦夫!如果不是为了波拿巴大人,我真想...!”
夏迪娅·薇琪厌恶至极地瞪了这议员一眼,手腕一发力,竟直接拽着对方的衣领重重将其脑袋砸在了桌面之上。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那议员的鼻间顿时血流如注,但即使如此,他除了哀嚎一声之外便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伸手去捂那鲜红一片的鼻梁。
夏迪娅掏出手帕,嫌弃地将手上的血迹擦掉。
几名隐藏在斗篷之下、面貌未知的秘密警察也顺势上前站在了她的身旁,冷眼盯着在场的议员们,这阴冷的注视也顿时让所有人感到后脊一阵发凉。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夏迪娅毫不顾忌地威胁道:
“在阿雅克肖的战火熄灭之前,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愿意留在这里接受保护的,我也很乐意将你带到内政部接受国家秘密警察的保护。”
听到内政部与国家秘密警察两个词,在场的议员们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即使是面对有着议员身份的他们,内政部与国家秘密警察署也依然有权力对他们进行传唤并要求配合调查。
而在传闻中,即使是那些完好无损地从秘密警察署走出来的人们,也纷纷表示他们宁愿赴死也不想再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第二次了。
礼堂内如死一般寂静,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一众议员急促的呼吸声。
面对着中央宪兵与秘密警察双方施压,没有任何一位议员敢再轻言撤离阿雅克肖的事情,他们紧紧低着头,顺从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几乎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安娜·塞利斯缇雅也以前所未有地雷霆手段给这些新晋议员们上了此生难忘的一课,稍微灵光一些的议员就能够明白,即使如今的科西嘉组建了上下两院,但这片土地的无上权力,却仍然只归于那一人所有。
而随着下议院议员们的就范,在围城期间科西嘉政府的内部隐患也总算得以消除,安娜也立即向市民放出消息,表示全体议员、官僚与士兵都将死守阿雅克肖,一步也不会向南撤退。
这则消息公布之后,尽管人们依然对即将来袭的撒丁舰队担忧不已,但市民之间的恐慌情绪还是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大多数市民也因为种种原因选择留在阿雅克肖之内,男人们很快开始自发协助法兰西守备部队与中央宪兵团进行城防部署,老弱妇孺们则是遵从科西嘉政府的指示与协调前往远离港口的东城区避难。
虽然居住在东城区的权贵们最初极力反对让大批的难民与贫民靠近他们的住宅,但是当中央宪兵与秘密警察行至他们门口时,这些人也就立马屈服下来,同意开放庭院作为市民们的避难场所。
...
而到了当天下午三时,天气晴朗,海况良好。
站在高处的人们能够清晰地看见西面海平线上的一块阴影——那是正朝着阿雅克肖港全速袭来的撒丁王国海军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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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海岸的一座碉楼内,法兰西驻科西嘉守备部队指挥官塞律里埃少校凝望着海面上那支舰队,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片海域上的滚滚波涛曾经将他从法兰西送到了贫瘠的科西嘉岛,而现在,塞律里埃少校无比清醒,只要他能为波拿巴阁下击溃此次攻势,他必然就能再一次乘着波浪,以前所未有的地位回到海对岸的那片故土。
站在塞律里埃身旁的,是中央宪兵团少校亚安。
他并没有去看那支来势汹汹的敌军舰队,而是闭上眼睛感受着咸湿海风的吹拂,他的右手则是搭在了那柄陪伴他多年的佩剑之上,仔细感受着剑柄的每一丝纹路与质感。
亚安曾用这把剑在阿雅克肖的一场场血战中保卫了波拿巴大人的生命,而在这一次,他发誓,他将再一次用这把剑守护波拿巴大人的城市。
...
阿雅克肖军港内,科西嘉海军旗舰,无垠自由号三级线列舰的舰首。
海军部常务次长格罗索·布鲁诺眯眼望着远处的撒丁舰队,抄起酒囊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朗姆酒,那洒落在胡子上的酒水在灿烂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仿佛颗颗钻石珍珠。
格罗索意忽然卸下腰间的佩刀,丢给了身旁的霍雷肖·纳尔逊:
“小子,如果阿雅克肖沦陷了,你就用这把刀割下我的脑袋。”
纳尔逊怔怔地接过佩刀,甚至有些没拿稳:
“您...格罗索先生,您在说什么?!”
格罗索沉默了一会儿,再次举起酒囊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畅快地吐了口气:
“阿雅克肖如果失守,我们这支协助城防的海军在面对那支撒丁舰队时...除了全军覆没,我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