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您也不至于要...!”
纳尔逊还想说什么,却被格罗索大笑着打断了:
“小子,劳伦斯·波拿巴将全科西嘉的海军交到了我的手里,哈哈哈!我他妈是谁?一个水手,一个走私犯,一个海盗,结果他让我做了什么?海军部常务次长!我现在一年的薪水都他妈能买条船,别人现在称呼我都得带上阁下两个字,这真是老子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事,所以...”
格罗索的笑声逐渐平息下来,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视线变得有些迷离:
“所以这支海军要是折在了老子手里,我也就没面目去见劳伦斯了...但是你小子的人生还长着,你得给老子活下去,如果阿雅克肖真的被攻破,你就杀了我,向撒丁军投降,说你是被俘虏的英国皇家海军学员,并趁乱击杀了科西嘉海军指挥官,撒丁人应该就会把你放回皇家海军去,再加上你杀了我的这份功劳,你小子回到皇家海军后估计也能过得不错...”
正当格罗索为这位十三岁的男孩谋划后路之时,只见纳尔逊忽然将格罗索的佩刀递了回去,径直打断道:
“不,格罗索先生,我不隶属于大不列颠皇家海军,我是服役于无垠自由号的科西嘉王国海军准尉参谋霍雷肖·纳尔逊,倘若这艘舰船沉葬于此,倘若作为长官您的也牺牲于此,那么这片海域就也将是我的的葬身之地。”
格罗索愣住了,他的右手手悬在空中,犹豫几秒钟后还是接住了纳尔逊递回来的短刀。
看着纳尔逊那比任何水兵都要坚定的眼神,格罗索欣慰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立刻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笑骂道:
“行了,也别他妈废话了,老子还不想死呢,你赶紧去二层甲板检查一下火炮部署,别在这种时候出岔子了!”
“是,长官!”
纳尔逊也在笑着行了一个水兵礼之后便立即转身前去执行格罗索的命令了。
...
东城区,议员卡洛·波拿巴的住宅内。
已有数月身孕的玛丽亚·莱蒂齐亚拦住了正要出门的丈夫,她担忧无比地看着卡洛·波拿巴腰间的短剑和手枪,尽管已经知道丈夫要去做什么,她还是心痛地明知故问道:
“亲爱的...你这是要?”
卡洛·波拿巴提了提腰带,将它系得更紧一些,并将已经擦得锃亮的短剑拔出来又擦了一遍,他似乎是不敢面对妻子的问题,只得低头回答道:
“你明明知道的,玛丽亚,我也是一名战士,难道你忘了吗,你和我相遇的时候,我就已经追随保利将军与热那亚人作战很久了,现在阿雅克肖又一次遭到了进攻,我有义务挺身而出,我也必须加入到作战中。”
“你没有这样的义务,亲爱的,你...”玛丽亚·莱蒂齐亚的眼角已经泛起了点点泪光,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拦丈夫:
“你这是何苦呢,你是一位议员,你有一个了不得的亲兄弟,你干嘛要作贱自己去战场上冒险呢!”
卡洛的两个小儿子,年幼的约瑟夫与拿破仑也连爬带走地来到了门口,他们好奇而懵懂地看着父亲,只觉得父亲今日的打扮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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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要这样做,亲爱的。”卡洛·波拿巴走到妻子面前,亲了她的额头一口,声音很是低沉:
“这是一场力量差距悬殊的防守战,军队的士气很容易就会被撒丁人的炮火和冲锋击溃,但如果让士兵们知道波拿巴首相的亲兄弟正在与他们一起奋战,说不定情况会好转很多。”
“可是!”玛丽亚·莱蒂齐亚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她摸了摸地上的两个儿子,又摸了摸自己那怀孕数月的肚子,悲痛地哭喊道:
“两个孩子都还那么小,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我不想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卡洛·波拿巴温柔地抚摸着妻子那鼓起的肚皮,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就叫吕西安吧,如果是女孩,就叫她波丽娜...如果我真的在战场上牺牲,就将这个孩子连同约瑟夫与拿破仑一起,把他们一起托付给劳伦斯吧,我的弟弟肯定会是一名优秀的教父。”
最终,在妻子的哭声中,卡洛·波拿巴也将懵懂无知的约瑟夫与拿破仑分别抱起来吻了一下额头,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瞬间消失在了外面的人山人海之中。
...
阿雅克肖首相府内。
“安娜小姐,港区附近的民众已经基本疏散,都暂时安置在了南城区霍特恩大街,这样一来核心交火区的民众撤离就完成了。”
“嗯知道了,麻烦你们了,可以下去了。”
在紧急完成了对阿雅克肖全市民众的撤离疏散并确保了充足的物资供应之后,安娜·塞利斯缇雅也身心俱疲地叹了口气。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要交给军队了。
安娜坐在仅有她一人的首相书房内,望着主桌背后那张空荡荡的扶椅,思绪瞬间被拉到了很久之前,她还是波拿巴先生的贴身侍女之时。
她缓缓起身,将纤嫩的手掌贴在扶椅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数个月之久的一点余温。
安娜又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窗外的海平线上,看着那团海平线上的阴影朝着阿雅克肖不断逼近。
她双手并拢合十,轻轻抵在鼻尖,似在祈福,又似是祝祷:
“波拿巴先生,我,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