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更为激烈的喊杀声,在沙丘上观望阵势的哨兵连滚带爬地跑下来,急急忙忙报告道:“张将军、赵百总,敌人中军重骑突阵了!”
赵可变匆忙打马前驱,只看一眼,就看见中军篝火映照下,一排排黑影正在向元帅府中军突破。
轰然之间,战场北方的黑暗里爆发一闪而逝的亮光,是一门潜伏在战场边缘的火炮响了。
这一炮响得太过突兀,把马背上的赵可变都镇住了,拧着眉头看向北边半天,就见短暂停顿之后,接连不断的红色亮光在北方闪烁,接连不断的炮声在天边如席卷雷鸣滚滚而来。
没有人知道炮弹落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势均力敌的战场陡然间乱了起来。
“是帅爷的炮!”
这令他不惊反喜,勒马转头道:“好啊!机会来了,敌军主帅护兵少了大半……左司虎贲前后百总部随我上马冲阵,建功立业诛杀虏王就在今日!”
蜂尾针也提着拳头鼓舞自己,随即咬牙切齿地翻身上马,抽出插在沙地的长矛,对左右道:“左中右三部的弟兄都听好了,随我上马扰乱敌军,见人就杀一个不留!”
战阵前线,披挂全装铁甲的和硕特重步兵结出纵队,对射来箭矢与刺来长矛不闪不避,持盾挥舞短兵撞入阵线。
和硕特积蓄已久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在阵前,重兵纵队如同一柄撞门锤,依靠蛮力将兵阵砸出一道缺口,随之向左右两侧分开,席卷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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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蒙古号角声夹着此起彼伏的泛音在战场上空盘旋,战线上各部牧兵也几乎同时受到鼓舞,纷纷奋力狠攻,试图一次将对面的汉军阵线冲垮。
一时间刘承宗的阵线被重兵自中间截断,各部也在两倍于己的兵力强攻下岌岌可危。
在重兵扯开的缺口之后,马蹄声轰踏,人马挂甲的重骑像阴影中的怪物驰骋而来,直接撞在第二道防线上。
第二道防线是阵前千总韩世盘采纳前临洮总兵官王承恩的建议,抽调一个百总队一百二十名士兵组建的预备队。
看见剽悍的重骑冲来,韩世盘在第一时间下令射击,人们也顾不得轮射的操典了,一时间枪火乱放。
随后前排端丈五长矛的护兵们结起横阵,中段将长矛支在地上迎接冲击,左右两翼向前发起了试图包围迟滞敌军的反冲锋。
主人被火枪击落的战马返身跑回,撞击在己方重骑身上,但重骑兵是四骑一排、一步间距的纵队,前排骑兵落马,后排仍能破缝冲出,狠狠撞击在王承恩的横队上。
长矛摧折,战马刺翻。
凶猛的重甲骑兵像一颗颗巨石坠落在地,翻滚着砸翻士兵,随后双方拔出短兵甚至赤手掼跤扭打在一起。
冲出十余步的两翼护兵来不及变阵,就把长矛斜着戳向后方驰骋而来的重骑,有些阻拦能够奏效,更多的长矛刺空,只能眼睁睁看着骑兵将端火枪抬枪的横队冲散,趋势不减的杀向中军。
但短暂的迟滞同样有效。
刘承宗及更多护兵已经在二道防线之后翻身上马,一个个护兵队排列横阵挟持长矛,向冲来的和硕特重骑发起一次又一次冲撞。
元帅府中军阵地上,到处是长矛摧折与战马倒毙的嘶鸣,夹杂铠甲相撞的金石之音。
就在此时,战场东侧突然传出绵延不绝的蒙古言语,成群结队的骑兵在战场后方左冲右突,人们口中发出同样的叫喊:“大汗死了!大汗死了!”
此起彼伏的喊声,令挟持长矛准备率众厮杀的刘承宗愣住片刻,直到他看见敌军阵线从南到北全线发生骚乱,就连那些冲阵的和硕特重骑也开始回头向己方阵前突击,这才猛然回神。
战场形式瞬间逆转,刘承宗猛然勒马,对左右下令道:“传我命令,擂鼓进军!”
鼓槌轰然砸落,巨大战鼓荡着回音发出巨响,像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咚咚又是两声,前线将士这次听得清了,持长矛稳固阵线的士兵齐齐向前踏出一步,持矛刺击。
惊慌失措的和硕特牧兵随之后退,元帅府军队再前进一步,他们再后退一步,直到有人在倒退中被刺翻,或被自己的腿脚绊倒,爬起来顺势丢了兵器向后逃跑。
一个卷十个,十个卷一群,在国师汗阵亡的消息冲击下,成群结队的和硕特牧兵丧失勇气放弃阵线,在夜幕下向着黄河狼狈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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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