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吝曾也有这样的眼瞳,只是没保存太久。
也正因这双眼,莫吝对他有些厌弃。
不过他从未抬眼去看莫吝,而是不断地在四周逡巡,口中喃喃:
“快了,就快了。”
莫吝扯了扯嘴角,呵斥新来的铌师弟:
“再搬快点,莫理那个疯癫道人!”
半月后,莫吝在丹房发现了骞师兄的尸体。
他的皮膜鼓起一个个脓包,露出的肚腹硬化如丹炉,其上有一道破口,大大小小的丹丸便随这破口洒出来。
是草木,金铁,混杂着血腥的香气。
莫吝弹指切开一个鼓起的脓包,流出的,竟然也是细小的丹丸。
他方才明悟,这骞师兄怕是只有这一层皮囊了,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口装丹丸的皮口袋。
没多久,观主就听闻了此事。围堵在丹房的道人们让开一条路,看两个得了观主命令的弟子像拖死狗般将骞师兄的尸骸拖走。
本来,遇上这等事情,生性凉薄的道人们总会讥讽几句取乐。
只是,骞师兄高鼓的脸颊上,嘴角撕裂至耳根,欢欣的笑容像是钉死在上面一般。
那么开心,那么满足,那么……叫人嫉妒。
每个瞧见那笑容的修士都会笃定,那人必得了他苦寻一生的珍宝,苦寻一生的答案。
这般笑容着实太少了,至少在这魔窟般的道观中,莫吝从未见过。
因了这笑容,莫吝猜想,定然有不少道人彻夜难眠,无法入定修行。
比如他自己。
也是在这一天,莫吝真正开始畅想那间暗室,由他的妄想构筑的暗室。
“每当银月倒转三次,道观某处大门打开,我等便能拜谒一位修为通天彻地的真仙,他不存于任何地界,又存于任何地界,非生,也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