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莫非你与沈公已然掌握切实证据,能够正式与我清白了?”
苏轼当即大笑不已:“冀之啊冀之,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装一装糊涂?缘何这般无趣。”
闻听此言,吴希彻底安心下来,却也笑着答道:“老师早年以直言极谏登科,学生不敢与师比肩,却也总要占个‘直’字。”
苏轼愈发摇头失笑不已,不过随即又微微正色道:“冀之,为师与沈公有个谋划,并不准备在公审开始时便请出那个切实证据。”
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犹豫:“本来今日是不该提前来与你分说的,但只怕你年轻气盛,当众闹出什么事端来。因此,即便你此时已经提前知晓情况,却也不能当众表露出来,可能做到?”
吴希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总还是信得过苏诗的人品,以及对方于自己的拳拳爱护之情,因此并未犹豫,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而后,苏轼又提及了已经将吴希一案情况,连带着他的《维新策》,经由驿传直送京城,此时大概已然到了朝堂诸公案上。
吴希心中不由忐忑了几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案子,而是那篇《维新策》,多少有些与新政唱反调的意味。
也不知官家和相公执政们会怎么看?
然而此时正所谓是木已成舟,多想却也无用,于是也只是随意回应了几句,并未露出半点惶恐之色。
苏轼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也是暗自点了点头,俨然对自家弟子这般表现十分满意。
师徒俩接着随意聊了两句,苏轼便嘱咐对方赶紧吃了午饭,再行休息片刻,毕竟下午恐怕难免要在公审台站上多站片刻的。
送走了苏轼,吴希便自前来送饭的狱卒那里接过食水,而后泰然自若地进食来。
待到午时三刻,终于有数名狱卒在狱吏的带领之下,前来宣布提审吴希的决定。
早早心中有数的吴希自然没有半点讶异,只是束身而立,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自有两名狱卒道了句“得罪了”,便上前将吴希五花大绑起来,而后押解着对方走出了监牢、乘上褴车,骨碌碌朝着西市行进不停。
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的吴希,不由微微眯起了双眼,看着往来周遭熙攘的人群,心中难得升起了些许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