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集 大娘出山

因此偶尔便在宫内蹴鞠戏耍,并与近侍赵道生甚为亲近,殊于众人。

御史曾为此上书,指责太子亲溺男宠,有失储君风范。太子贤大发脾气,说御史无事生非,存心寻隙。

武则天闻知,却如获至宝,便派人秘密审讯赵道生,不惜动用酷刑严法。

赵道生难耐酷刑,只得信口招认,自承受太子委派,将明崇俨刺杀。武则天得其供状,即派兵闯入东宫,起获百副盔甲,乃太子陪皇帝秋狩时所备。

武则天便以刺杀大臣及私藏军械为名,并赵道生供状上报天子。

高宗闻而惊疑,命薛元超、裴炎、高智周办理此案。三人秉承天后意旨,欲将百副盔甲作为谋反罪证。太子李贤哪里肯认?叫起撞天屈来,并引东宫诸臣作证,绝无此事。

高宗一向喜爱李贤,闻说并无招供,便要予以宽恕,亦为讨太子生母欢心。

武则天却道:为人子者心怀谋逆,则应大义灭亲,尤其不能赦免。

于是李贤终因生母坚持伏罪,被废为庶人,幽禁长安。

所收缴铠甲在天津桥焚毁,昭告天下。太子近臣张大安、刘讷言等遭贬职流放,高政被家人私刑处死。甚至曹王李明亦受及子牵连,终遭废杀,连坐者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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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在长安被幽禁三年之后,武则天垂帘听政,恐其东宫旧部势力死灰复燃,遂命将其流放巴州。李贤离开长安时已是深秋季节,妻儿仆从衣缕单薄,情状十分凄凉。

武则天又以彻查此案为名,借机清除政敌,朝中被牵连者甚众。此案既结,武则天复又奏请天子,追赠明崇俨为侍中,谥号曰庄,这才算罢休。

李贤其后被流放四川,流放期间写《黄台瓜辞》云: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蔓归。

以此讽谏生母,不可将亲生骨肉全部铲除。然而武则天只顾夺权,丝毫不为所动。

调露二年,八月二十三日。诏立左卫大将军、雍州牧、英王李哲为皇太子。诏命改元永隆,大赦天下,大酺群臣三日。

李哲原名李显,是高宗第七子,生母武后,显庆元年十一月五日生于长安,被立为太子之时,年方二十五岁。

镜头转换,按下朝堂,复说西域。

调露元年春,西突厥部酋、匐延都督阿史那都支自号十姓可汗,与李遮匐煽动十姓部落,联合吐蕃,侵逼安西。朝议发兵讨之,拟选吏部侍郎裴行俭为帅。

裴行俭毫不推辞,并上书建议:可借波斯王卑路斯卒于长安,送其子泥洹师归国为名,借道过西蕃之时,袭而取之。

唐高宗准其所奏,遂册立泥洹师为波斯王,命裴行俭为安抚大食使,肃州刺史王方翼为副,检校安西都护。

裴行俭于是以六十一岁高龄奉使出京,再次踏上西域旧守之地,漫漫黄沙之路。

军行旬月,到至陇西。便在穿越莫贺延碛沙漠之时,忽然大风突起,飞沙走石,白昼如同昏夜,连向导亦都迷路,将士饥饿疲劳不堪。

裴行俭见此,便命就此宿营,然后举行祭祀。因虔诚跪拜多番,又侧耳倾听良久,起身传令道:天神明示于我,此处离水泉不远。

将士闻此,半信半疑。此后未久,风平沙落,云开日出。

裴行俭复令拔营起行,走未数百步之遥,便见眼前水泉丰沛,草木繁茂。后军渐渐赶至,皆都互相打听,连向导亦皆惊呆,不知到至何地。

军中便有自谓见闻博广者,对众人言道:某观史书,详此地貌,似是西汉李广利将军取马之时,所至大宛贰师城。

裴行俭恰好来至,闻言大笑道:果然不假,此处正是当年贰师城,此时却唤西州。

各属国官员闻说当年都督府裴大长史将军来到,皆都出城迎接,如同参拜可汗检阅一般。裴行俭对行伍之中部落酋长、旧日衙中僚属逐一点唤其名,众人无不老泪纵横。

入城休歇三日,裴行俭声明君命在身,不可久留,遂从当地招集一千多名豪杰子弟,随从西行。将出发时,裴行俭复又扬言天热不可远行,待天气稍凉,方可西上波斯。

阿史那都支早派细作在西州城中,闻听回报,信以为真,由此不为防备。

遂遣使与李遮匐相约:汉使即说待秋后乘凉西去,彼时我可齐集大军,聚而歼之。

裴行俭明知城内必有突厥细作暗探,遂故作随意召请四镇豪酋故友相见,纵言当年常在一起纵猎甚欢,欲趁此重回旧地之便,请大家再出城会猎。

诸胡人子弟皆喜裴行俭豪放,闻听此言,争请从猎,纷纷报名。三五日后,得远近万人报名参加会猎,皆都是族中青壮之士,骑射能手。

裴行俭于是佯为畋猎,到城外沿途整队,吸纳陆续参加与会者,率众一路西进。离阿史那都支部落十余里,便有随从说道:前面已是十姓可汗金帐,将军不可再往前行。

裴行俭故作不知,便问那军中向导:十姓可汗为谁?

向导答道:乃突厥兴昔亡可汗部下,木昆部落酋长阿史那都支是也。

裴行俭闻言一怔,继而大喜道:我道是哪个,原来是我故交,曾为同袍战友,阿史那都支老弟。既在此地为汗,不可不见!

于是遣人持书,往阿史那都支金帐问安;其后又连发数使,促召故友出帐前来相见。

都支见到来使,甚是惊疑,又猝闻裴行俭亲至,更是计无所出,只得亲帅子弟及部众千人,出离金帐十里迎谒。待至近前,见裴行俭只率数十人立马沙丘,遂即心安。

于是纵马上坡,口中笑道:故友远来,未及备礼迎接,死罪,死罪!

话犹未了,早已奔上沙丘,欲与裴行俭下马相见,然后请入金帐,趁便擒之。

裴行俭哈哈笑道:阿史那都支,唐天子有何亏负你处,自立十姓可汗,又欲造反?你即自承死罪,那便省却我宣布天子诏旨,以明证你罪状也。左右,还不与我拿下!

侍从闻听此令,便将手中红旗招动,继又吹起号角。刹时之间,只听喊声大作,南北两处沙丘之后伏兵大起,皆都跃马奔下高坡,将都支所带千余兵马团团围住。

阿史那都支惊道:裴帅此是何意?

口中虽作此问,心下早已明白,此番上当不小,后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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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俭道:时至如今,你是自己下马受缚,还是拼死一战,与我对决雌雄?

阿史那都支见已落入重围,知道若是抵抗,必死无疑,于是只得下马,束手被擒。

裴行俭遂命都支拿出十姓可汗契箭,又命王方翼传下安西大都护令牌,悉召突厥十姓诸部酋长前来,一并擒拿,执送碎叶城中监押。然后简选精骑三千,奇袭以擒李遮匐。

途中恰遇李遮匐遣往都支处使者,便命其带路,直至其牙帐,令所擒使节入营,谕令李遮匐投降。

李遮匐毫无防备,牙帐外只有数百卫士,根本无力以战,当下只得出降,亦被押送碎叶城。裴行俭于是兵不血刃,不发一矢,便囚遂都支、遮匐归朝,轻松平息叛乱。

乃分大半战利物资与西州万余猎手,遣回各部,又遣波斯王子泥洹师自还其国。

西州猎手勇士齐都雀跃欢呼:此番会猎不见狐兔野兽,未料收获竟十倍于彼也!

唐高宗闻说裴行俭平定阿史那都支及李遮訇之乱,大喜不置,遂下诏复置安西四镇。四镇几经置罢,此乃第三次置之,是为碎叶、龟兹、于阗、疏勒四镇。

画外音:其时西突厥十姓部落在西域对唐威胁,与吐蕃在河西走廊对唐威胁类同,便如一把大钳,将唐朝势力挤出河西之境。又突厥十姓部落,五咄陆在碎叶之东,五弩失毕在碎叶之西,唐改安西都护镇于碎叶,其意即在居中以镇抚十姓部落,功莫大焉。

裴行俭执阿史那都支回朝,留副使王方翼筑碎叶城。设立四面十二门,皆屈曲作隐伏出没之状;城内则街廓回互,街巷通连,并筑坊墙,以备军镇作战之需。